君子吝往(连赞拉黑)

应是天仙狂醉,乱把白云揉碎。
醉后不知天在水,满船清梦压星河。

简帙青缃(十七)

十七

 

冯唐持节赦魏尚,复以为云中守。历来凡有出使者,需持节杖以为凭证。八尺竹竿、旄羽招展、斧钺为身、赤心为胆,才更像是史册中记载的三军使者。

所以当张云雷一身黑金大褂,只带了董九涵一个人就敢踏进吐蕃大营的时候,恩兰玛巴果琥珀色的眼瞳中全是诧异,只是他素来心思深沉,并没有表现出来,而是让下属上了一壶青稞酒:“年少的魏国将军,你趁着夜色来到我的军营,是想投降么?”

张云雷泰然自若的撩袍入座,食指抵在镶嵌着猫眼石的金质酒杯上:“尊敬的恩兰赞普,我这次来,是劝你投降。”

“哐——”

酒杯被恩兰玛巴果猛地扔在地上,守在门外的赞普亲卫一股脑儿地涌进来,尚带血腥味的圆月弯刀出鞘,将张云雷和董九涵团团围住。董九涵长剑“铿”声出鞘,像一柄尖刀一样站在张云雷身后,并没有为眼前的阵势惊讶。

张云雷眉眼舒展,津津有味地浅啜一口青稞酒,扬眉抬眼对上恩兰玛巴果的眼睛:“恩兰赞普,你杀不了我的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?你只带着一个亲卫进了我的大营,我可以放出消息说你是来投诚的。这样的话我就算杀了你,魏国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叛徒而已。”恩兰玛巴果虎视眈眈地盯着张云雷,他手上还有白天的伤口,放在鼻端的时候能闻到腥甜的血的滋味。

“从我到临洮的那天开始,赞普一共攻打了临洮郡九次,战力折损不少,目前您手下的兵力不过初时的十之六七。”张云雷夷然安定,眼尾低垂,一派雍容闲雅,“草原即将迎来冬季,留在草原的老人和妇女孩童们,还等着年轻力壮的男人回去保护。”

“我有兵力损失,难道你临洮就没有损失么?”恩兰玛巴果冷哼一声,脸上的嘲弄明明白白,“我听过增灶退兵的故事,张将军不会以为能够轻易把我骗过去吧?”

“我听说恩兰赞普熟知中原文化,连军帐里面都会放着一本《孙子兵法》,当然不会欺骗你。”张云雷屈肘撑额,颀长的指自身旁一位赞普亲卫的弯刀上轻轻抹过,悠闲安逸的模样。那名亲卫却像是被巨锤重击灵台一样,弯刀脱手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恩兰玛巴果深吸了一口气,挥手让亲卫退出了军帐,幽深的瞳孔落在张云雷身上惊疑不定,“我一直在想雷鸣军到底在什么地方,却在整个草原上探寻不到,难道他们竟然化整为零到了我的军队里面了么?”

“赞普是很聪明的人,从咱们数十天虚虚实实的交战我就知道,赞普并不会痴心妄想试图吃下临洮。邻之厚,君之薄也,淳维犬戎朝秦暮楚,跟他合作不过与虎谋皮。”张云雷没有回答恩兰玛巴果的问题,“匈奴可汗和赞普之间有杀父之仇,中原有句话叫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,赞普是定然不会愿意为淳维犬戎做马前卒的。所以我一开始就在想,此次三家军队合围我边境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”

“看来张将军现在是想明白了。”恩兰玛巴果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云雷,“所以张将军是要跟我谈条件。”

“北齐有北齐的目的,我已经答应了,赞普如果此时去探查的话,就能看到北齐大军开拔的消息。而赞普想要的更简单,你想要淳维犬戎的命。”张云雷抿唇一笑,“庙堂遥望,满座衣冠皆是酸腐老朽,你选我,更合适。”

“我的军帐这么多天只来过姬家的话事人,他们既然倒戈,我自然没有固执己见的必要。”恩兰玛巴果嗤笑一声,竖掌在身前,“吐蕃重诺,大魏重信,我不信敌人,但我信少将军,因为你足够聪明。”

张云雷长身而起,摊平手掌,跟恩兰玛巴果重重一击:“赞普也足够聪明,我相信你。”

趁夜而来的少年人夤夜奔走,恩兰玛巴果望着张云雷远去的背影,突然很赞同姬纯熙的话。

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。大抵是命数有幸,才能亲眼见证一场风云嬗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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